[真三國無雙][鐘鄧][完結]折花

clouda

請看清楚CP,是鐘會X鄧艾


鄧艾提著酒壺,背靠著欄木,有一口沒一口的啜飲.
駐守此地已數日,精兵強將卻久攻不下,以劍閣之雄險,姜維之狡詐,真不知還要拖到何年何月.
思至此又是一陣煩悶感湧上心頭,鄧艾大灌一口酒.
"鄧將軍好興致,看來今夜守備之人又在偷懶."
一陣慵懶的,略帶輕浮的聲音襲來,鄧艾從空氣中嗅到同樣的酒味.
"鐘將軍."
他轉身回拜這個年幼與己卻位高與己的年輕將領.
"鄧將軍不必多禮,朝野之外請直呼姓字就好."
鄧艾抬起頭,見鐘會手中同樣的酒壺.
"明月當空,任誰也不想一個人喝悶酒啊."
見對方直視自己,鐘會攤手笑笑.
"將軍若有雅興,可否共飲?"
他不像是開玩笑的神情讓鐘會動了心.
"是,承蒙將軍相邀."
本已背身旋踵的鐘會聞言又轉過頭.
"叫我士季."
那表情鄧艾看不清.

他二人平日並不融洽.一是望族之后,一則起於寒微.身份懸殊讓心(xing)天差地別,在鄧艾眼裡,若鐘會除去那一身智謀才華,便只是個心高氣傲的紈絝子弟.
他打心底不喜歡這個人.
除了今夜.
靜如止水的   ***下载/download/otomedream/ダウンロード***   里,鐘會一手按幾傾壺,一手舉杯對月,鄧艾一霎間仿佛覺得這   ***下载/download/otomedream/ダウンロード***   沉天幕下的唯一光芒,都倒影在他眼裡.
事實上鐘會根本沒有望向他,他的確凝視著月亮,那束光芒卻如投進幽深古井,全無回音.
"這種氣氛,根本不像白日里才打過一仗."
鐘會慢悠悠開了口,嘴角噙著笑,不知是喜是諷.
鄧艾橫過酒盅,見彎月的倒影在杯中起伏,沉默不語.
"鄧將軍,你既應我之邀就不該浪費此等良辰美景啊."
還有佳人.
鄧艾偷偷在心裡補了一句.
打從邂逅起,他就不否認鐘會是個百裡挑一的   ***下载/download/otomedream/ダウンロード***   子.
"將軍勿怪,艾實不擅言."
他自認語短詞窮,又不願逾越,只得拱手.
"呵呵呵."
又是這   ***下载/download/otomedream/ダウンロード***   陽不定的笑聲,鄧艾皺眉.
"鄧將軍言重了,你我甚少能如此傾心相交,若仍是這般拘束,豈不是有負夜之美景,會之美意?"
鐘會笑的時候會彎起眉眼,他本就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,此番神情更讓人無法看透心意.
鄧艾老老實實舉起杯.
"鐘將軍言重了,艾自罰三杯."
"還是不妥,再罰三杯."
鄧艾端起酒盅的手又愣住.
"不妥又是從何而來?"
鐘會偏過頭,幾是無意識的繞了繞鬢角的捲髮,慢條斯理的說出讓鄧艾啼笑皆非的緣由.
"我說過,叫我士季."

臨行前他夢見自己置身于山巔,旁有流水琤瑽.一覺驚醒,方恍然是夢.白日中偶向護軍提起,便得了個"蹇利西南,不利东北"的答覆.那句"此行必克蜀,然歸期未卜"的讖言本在意,然而幾日前與姜維陣前拼殺後,卻像塊石頭一樣沉甸甸壓在了心上.
鄧艾為鐘會斟滿一碗,又給自己倒上,晃晃悠悠的碗底,忽然倒影出姜維的影子.
他明知是心念在作祟,依是不免大驚.
姜維的眼睛刀一樣刻進了他心底.
不是因為太陌生,而是因為太熟悉.
[放牛的孺子,倒也學會仗勢欺人了]
姜維冷笑著,走馬廝殺間在他耳邊說.
那雙飽含輕蔑的眼睛激得他心底刺痛.
"將軍也還魂片刻啊."
鐘會的聲音讓鄧艾清醒過來,猛然抬頭只對上了他眼睛.
如出一轍.
同是笑語翩然,同是笑裡藏刀.
他忽然有種預感,若卦象成真,他不是死於姜維之手,就必喪生於鐘會刀下!
"將軍若感無趣,倒是會的不是了,容會自罰一杯賠罪."
自顧自說著,鐘會飲盡了杯中酒.
"將軍且看,會已賠了不是,煩請將軍無計前嫌."
他笑得讓人無可挑剔.
"哪裡哪裡."鄧艾忽察覺自己的失態,忙起身相拜:"將軍言重,艾實不敢當,敬將軍一杯且當賠禮."
"呵呵呵.鄧將軍請."
"鐘將軍請."
隨著杯口清脆的碰擊聲,杯中各懷心思的醇酒便各入腹腸.

"姜維據守劍閣,恃險而防,久居屯兵在此,只會對我方不利."
酒過三巡,鄧艾漸漸拋開了先前種種疑慮,一如既往的談起戰事來.
"我也正為此心優,不知將軍有何高見?"
鐘會右手支撐著頭顱,左手隨意把玩著酒盅.
"前幾日我苦思冥想,今夜忽生一奇計."
鄧艾的眼中頓時被點了身材,眉梢都幾乎飛揚起來.
"我可帶一隊人馬,自   ***下载/download/otomedream/ダウンロード***   平沿景谷道東向南轉進,攀小道鑿山路修棧道而行.此程七百餘里皆無人煙,山高谷深至為艱險.必不為姜維發現.出山道便可直抵江油,而後一舉拿下綿竹雒城,此後再取成都,豈非探囊取物?"
鐘會不經意的挑了挑眉毛.
好一條險計!
莫不說七百里險途,縱然僥倖抵達江油,能否以疲敝之兵破城便是一大難題.況且....若真如他所說一路勢不可擋最終兵臨成都....他豈非成了鄧艾牽制姜維的棋子!
好一招一石二鳥!
鐘會咪起眼睛,視線的縫隙中依舊傳來鄧艾得意洋洋的謀略.
他隨手捻起桌布一角,漫不經心的擺弄起來.
鄧艾也漸漸平息了興奮,再冷靜時忽地發現桌角多出一朵花.
"哎?這花...."
揉了揉蒙上醉意的眼,他才發現那是由桌布一角折弄而成.
"哎哎....這是鐘將軍...."
方才並無第三人經過,這話確是鐘會做出的無疑.
"呵呵呵,讓將軍見笑了."
鐘會輕巧一扯布沿,那花便如曇般瞬息凋謝.那雙纖長卻粗糙的手指撫平布上的褶皺,就如同什麽也沒發生過.
"不想將軍還有這等巧技...昔者莊周夢為胡蝶,栩栩然胡蝶也.自喻适忘与....艾今天開了眼界...還請將軍再折一遍可好?"鄧艾瞪大了眼睛,仿佛要固執的看清那朵虛無是怎樣憑空出世又轉瞬即逝.
"女人的活計,男人學來只會招惹笑話,算不得巧技."
鐘會嘴上說著,手中卻有了行動.
展平的布被再次拾起,橫折,縱折,對折,翻轉,幾番疊弄,竟毫不含糊的在他掌心再次盛開.
"哎....哎......這....."
這回鄧艾驚訝的更加說不出話來.
鐘會知他有口吃的毛病,卻沒了嘲笑的興致.將布花置於桌腳,他只對鄧艾的驚訝做了平淡無奇的解釋.
"幼時母親教的,想來她也是寂寞久了,竟然教男兒家這種手藝,豈非無用武之地."
他的語氣與平日不同,狂傲自我之外帶著寞落.
鄧艾想起他雖是太傅之子,卻是庶出,在名門望族之中興許多受不公.
"艾一時失言...得罪得罪."
"何罪之有.朝野之上就罷了,野路行軍時若也因一言而至禍,想來只得天下人都成啞巴才好."
鐘會端起杯,與鄧艾相碰.
"母親生(xing)矜嚴,明于教訓.縱是吃了暗虧,也能講出道理.什麽嫡庶相害,破家危國,古今以為鑒極誡云云.後來父親休了大娘,也不是被先帝斥責,直到餐椒至噤才罷休."
鐘會又斟滿,自顧自說到.
"莫說廟堂之上不可失言,即使鍾家這般門戶,母親與我幾無一日不是提心吊膽,三哥聰穎敏捷,先前與我極好,大娘被休之後就疏遠了.聽說向文王密參過我一本,說我挾術難保,不可專任."
鄧艾微微吃驚,這等密奏之事他從未聽說.
"所以他死了,我很高興,真的."
這讓鄧艾更加吃驚.
"其實多年來我與他手足之情早已形同虛無,他多年任職在外,從未寫過一封家書,以致他身歿之時我竟不知."
鐘會輕描淡寫說道,嘴角的笑意愈來愈濃.
"我最後一次見他便是他的遺容,和生前一般無二的與世無爭.他魂歸故里時我才收到第一封家書,竟是將峻兒辿兒託付給我....原來我桀驁難馴,也能作托孤之人啊."
他醉了.
鄧艾想.興許是,興許又非.他的城府一如他的雙眼般深不可測.
"當空對月,落地無聲,又有鄧將軍在此,真可謂天時地利人和皆備.若不暢所欲言,更待何時."
鐘會輕笑的眸子轉向他,那一瞬間讓他覺得原本厚重的隔閡消失了.那人就在離他很近的地方,觸手可及,真真切切.
"士季....."
他喉嚨一哽,第一次如了他的願.
微醺的臉龐上有一絲酒染的紅暈,而那片紅因這一聲呼喚四散開來,陡然變成蒼白.
"呵呵呵....你還....真叫了啊."
鐘會笑了——即使他一直在笑,只唯獨這次的笑,大概能算得開懷.他笑得渾身打顫,剛斟滿的酒搖搖晃晃的撒出來.
鄧艾沒料到他是這種反應,一時間愣住.
"啊....算了,原本只是逗你玩玩...."
那聲音忽然低沉下去,醞釀了千年醇厚.
鄧艾眼睜睜看著那張俊美的臉佔據整個視線,然後覆蓋上來.
然後是冰冷的觸感,帶著酒的濃香,融進他口中,化在他心裡.
"你逃不掉了."
鄧艾昏昏沉沉的被他捧著頭顱,任由冰冷的唇舌在唇間來回逡巡,猶如巡幸親手攻略的土地.
他從鐘會的眼中看到一星光亮——那是他的倒影——轉瞬即逝.

"士季."
姜維叫他,他轉過頭.
已是桃花盛開時,姜維走進他身旁,隨手拂落一片花瓣.
"總覺得天氣暖和了,日子也變得無趣了."姜維背過手,施施然轉到他身前.
"你在干什麽?"
姜維看見他手中的物事,一臉詫異.
他不答話,依然自顧自折弄著桌腳的布巾,嫺熟的猶如穿上戰甲.
"這種事情一點也不適合你干."
姜維輕易下了結論.
"哼."
自從跟在姜維身邊,他就變得惜字如金,猶如記憶中的高大男人.
"嫌我礙事我就走了,我的陸郎還等著我呢."
姜維的笑與陽春的天一點不合,冰冷且   ***下载/download/otomedream/ダウンロード***   森,卻是他唯一真切的表情.
鐘會早就習以為常.
姜維走後,他低頭看著手中的花.
栩栩然如花也.
"哼."
他輕笑起身,一把撫平了桌面.桃枝撩過鬢角,被他一把折下.
折花,終是折花.




END